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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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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死

江郁無法向寧辰解釋。

事實遠比前夫想和自己冷暴力過的前妻覆婚更覆雜。

春日一到白晝也逐漸變長, 市區酒吧的招牌都比冬日亮了些,來爭奪行人的目光。

午夜酒吧不同,

它還是那副“您隨意”的鬼樣子。

江郁斂起開衫的衣襟。

這幾日他鉆研了一下楚文禾選中和丟棄的素材, 對戳中楚文禾的點更有把握了, 還以為前妻會喜歡他今日的衣服。

也不知是不是那幾箱素材太多了, 把前妻搞得審美疲勞了。楚文禾楞是半點反應沒有。

眼下,倒是有更棘手的事。

江郁向午夜酒吧走,橫穿無人的公路, 扶住耳機,邊走邊說:

“假設一個男人許久沒回家, 一回家發現妻子A不是從前那個人了, 而是一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陌生人B。男人不愛A反而愛上了B, B也在以A的身份生活。”

他繼續說:“然而有一天,當B察覺到男人喜歡上自己時,反而主動提到了A的事。”

“你覺得B在想些什麽?”

說完,江郁松開耳機, “師父。”

發完語音消息, 江郁也正好站在了午夜酒吧門口。

鈴鈴……

玻璃門在開合中發出聲響。

酒吧裏有三桌客人, 一桌在聊工作, 剩下兩桌是AO組合, 酒點了也不喝, 直勾勾看著對方。

左邊那桌的AO穿得格外隆重,但看上去也不像在相親。

直到alpha說:“真沒想到你會同意和我覆婚!”

原來也是離異的夫妻。

江郁看到了盡頭的那個座位, 楚文禾背對他,在看酒單。

“我和老板來過一次。”江郁脫了外套用衣架撐起, 坐在對面,“老板說在這裏見過你。”

楚文禾繼續看酒單——他每次來都是訴苦的, 包括但不限於吐槽原主、說江郁的壞話。

暹羅會給他杯鮮榨的果汁,或是單獨調點度數低的酒招待他。

實際上,他對酒這個東西,光名字就看不太懂。

江郁見他徐徐沒定論,也不急不催,只說:“這裏離你的診所也不近,你是怎麽認識店老板的?”

“也不是太熟哦。”

暹羅拿了兩支空的高腳杯,挨個倒上新鮮的冰水,“有一年文禾掉到外面的湖裏了,我正好路過,就看到了他。”

剛才楚文禾先一步進來,已經和暹羅串好口供——與其騙前夫再被揭穿,還不如實話實說,讓這一啪趕緊過去。

江郁倒是真沒懷疑它的真實性,卻用掌心蓋住楚文禾的手背。

“你怎麽會掉到湖裏呢?”

暹羅:“……”

真難應付。

楚文禾慶幸手裏有個酒單,起碼可以不用直視江郁的目光。

“正好是我們離婚不久之後的事。從民政局出來,我心裏挺亂的,就稍微犯了點糊塗。”

話說得自然流暢。

當然流暢,

這本來就是原主的親身經歷。

只不過是他上來了,原主完全沈底了。

江郁:“……”

楚文禾悄悄擡眼,視線的縫隙沿著單子的上層邊沿看前夫。

作為旁觀者,暹羅第一次看到參謀長的回應如此遲鈍,也不禁在桌臺拖延了一會兒。

按照離異夫妻的正常劇本走向,當前妻表示自己曾因為離婚差點死掉,前夫若抱有覆婚的心態,是該說句“我以前怎麽那麽混蛋”,外加“我以後一定好好疼你”。

“挑好了麽。”江郁問,“老板都在等了。”

暹羅眉眼微動。

謔……

竟然是躲開了麽。

楚文禾隨便指了一個“卡爾瓦多斯”,把酒單給暹羅看。

暹羅:“呃……”

“蒸餾的蘋果白蘭地,在橡木桶中封存,酒精含量在40%到50%,特殊版本甚至會超過這個度數。”

江郁說:“你確定要喝這個?”

楚文禾怕前夫胡說八道,還特意看了暹羅一眼。

暹羅:“是的,是這樣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楚文禾:“請給我一杯檸檬汁。”

江郁已接過酒單,喃喃自語:“人經常來,卻不怎麽會點單,你和店老板的關系不一般呢。”

楚文禾喝了口水,緩緩開口。

“離了婚的omega得到了一點來自陌生人的溫暖,自然會惦記他人的好,無關性別。”

嘶……

一股微妙的氣氛流轉在桌上。

暹羅:溜了溜了。

江郁擡眼看向楚文禾,同時,楚文禾也在看江郁。

他們的眼神都不太友好。

一個在拼命挖前妻和店老板的關系。

另一個,三句離不開前夫不願回應的過往。

“光喝東西胃裏太酸了吧。”江郁溫聲說,“再叫點下酒的餐點?”

與此同時。

耳機裏播放著語音消息。

【肖克:你這是刑偵故事還是鬼故事?】

【肖克:這種問題必須追根溯源,要先搞清楚一件事:現任B繼承了前妻A的身份,是經過了A的允許,還是強迫,亦或是意外】

【肖克:但不管哪種情況,B都一定掌握了A過去的生活動向】

……

江郁的手指在桌上敲,已經和楚文禾商量了三盤小菜。

“先點上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【肖克:假設是AB共謀,那麽,有可能是B在幫助A挽回男人,他想知道男人對A的態度】

【肖克:假設A是被迫消失,那麽,對於B來說,提及A其實是非常不利己的行為。可能是B遇到了身份可能暴露的狀況,需要男人幫他豐富關於A的信息,保證自己能繼續瞞天過海】

【肖克:如果是意外,出了上述情況,還有更覆雜的可能】

【肖克:B不想接觸A的一切,想通過讓男人回憶起A的不好,繼而斷掉和自己覆婚的念頭】

聞言,

江郁皺了皺眉頭。

【肖克:亦或是,B吃A的醋了(wink)】

【肖克:以上】

……

江郁和楚文禾聊了會兒狗配種的事,彎彎繞繞,又跑回過去的話題了。

旁邊那對離異的AO已經徹底放開了。

omega掩著口鼻,“實話說,你過去的一些做法真的讓我不適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但我也決定原諒你了。”

omega沒碰酒水,alpha喝得開心了,從剛認識回憶到了求婚,又回憶到了婚後美好的點點滴滴。

江郁的耳機裏剛播放完語音消息。

肖克說了不少,

到底是沒分析男人面對B時該怎麽評價A。

一種進了死胡同的感覺。

江郁決定反向操作,他把銀色的餐叉夾在指間,杵起下巴,“今天的你突然很‘念舊’呢,聽你說了那麽多,不知道你怎麽評價我們離婚前的關系。”

楚文禾僵住。

“以及。”

江郁用叉子撥弄蛋糕上的櫻桃,餵到楚文禾嘴邊,“你希望我怎麽看待過去的你?”

楚文禾在心裏咒罵狡猾的alpha。

……

吧臺。

暹羅處理完剩餘的冰水,把檸檬封盒。

他用冰箱門掩著身體,默默關註楚文禾的情況。

另一桌離異夫妻也很有趣,人家那進度,估計第二天就能再領證了。

那對夫妻也是熱心腸,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幹凈了,倆人互相摟著就奔楚文禾那一桌去了。

“哎呀,你們一看就是沒經驗,怎麽都不說話啊!”

alpha有點喝高了,拍江郁的肩膀,“你是不是因為工作太忙冷落他才離婚的?說點過去的事啊!omega最念舊了,結過婚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呢?”

江郁難得沒還口,趁alpha說話時,眼角的餘光偶爾往楚文禾臉上瞥。

正確的道路總是難以檢驗它的偉大。

但錯誤的道路,

往往一踏上就能知道錯了。

道路不多的話,知道哪條是錯的,就能知道哪條是對的。

楚文禾吸了吸鼻子,

完成任務似的喝杯子裏的果汁。

alpha還在自嗨:“回憶一下你們怎麽決定結婚的?第一次去約會呀,第一次接吻呀,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啊——”

砰!

玻璃杯落在了桌上。

楚文禾擡眼,“您旁邊這位omega,從進了門就頻繁去洗手間,在座位上也很難坐住。他很在意酒吧的禁煙圖標,點了酒水也不喝。最關鍵的是,他會偶爾指出您的過失,然後捂住口鼻表示生理不適。”

alpha明顯感覺到懷裏的omega僵住了。

“他捂住口鼻,是在掩飾幹嘔。”

楚文禾說:“如果我沒猜錯,他應該是懷孕了。”

這回,alpha的表情也微妙了。

江郁輕咳一聲,“嗯,看來不是你的。”

話音剛落,

omega掙脫alpha的懷抱,光速消失在了店裏。

“靠——!!”

alpha氣急敗壞付了錢,還沒等找零,面上掛不住,也很快離開了。

暹羅:“……”

楚文禾把目光轉回江郁臉上,“有句話他說得對。結過婚,有感情也很正常。”

“那倒是啊。”

江郁的語氣很輕松,“我從前是對你不好,可若是一點看不上,也不會和你結婚的。”

這對話聽得暹羅平白在腦子裏畫出個問號。

氣氛,

就是從這裏開始跑偏的。

最不解的還屬其他兩桌客人:omega的意思是承認彼此有過愛吧?alpha的意思是認可了吧?怎麽說話都奇奇怪怪的。

江郁幽幽說:“也怪你追人的方式太‘開放’,我嘴上不說,其實還是有點招架不住。”

酒杯放在織網形的杯墊,江郁感嘆:“我可真是後悔。早知如此,當初就該下手,也省了離婚後那麽真誠的邀請被你無情拒絕。”

“咳咳。”

暹羅已經在吧臺幹咳了。

楚文禾沾了蛋糕的叉子插在紙巾裏,眼皮低垂。

江郁仍在自語,視線飄忽,“要是沒離婚,今天想幹嘔的人可能就是你了。”

“——!”

楚文禾起身:“結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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